(5000+,新手渣作。写论文太痛苦了,只有码字才能治愈我幼小的心灵www)
(架空玄幻,可能有点中二有点文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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序言
珈蓝望着逐渐逼近的黑雾,念着祷词。
她是海族的圣女,历代圣女都叫珈蓝。
然而,在她还不叫珈蓝的时候,她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愿望。
1小阿蓝今天也在走神
阿蓝只是个普通的浣纱女,每日的工作就是将鲛纱洗得一尘不染。
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,普通地出生,普通地被遗弃,普通地被捡来做工养活自己。
工作之余,她常常偷溜到海天之崖的一个小沟沟里,那里有一个博学多闻的婆婆。每当海里闪烁着一大片望不到边的幽荧时,婆婆就会讲一个关于海底瀑布的传说。
很久很久以前,海底突然出现一只深渊巨口,将好大一块地面吞噬进去,漫天的白色砂砾向巨口倾泻,渊底却始终不见一丝白色。一个勇敢的人前往断崖顶上,却被巨大的浪席卷,从此不见踪影。
在其他小孩们都哇地大叫一声跑开的时候,阿蓝却深深地被想象中那巨大的白色瀑布夺去了所有目光,她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溜出城,去看看那片绝美的奇景。
“又在发呆……阿蓝,上工了!阿蓝!”
负责监督工作的厷透,用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门吓得阿蓝差点把手里的鲛纱扯坏。
阿蓝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厷透,低头继续清洗着鲛纱,鼓起小脸嘀咕:“自己工作不积极,监督我倒是很积极。”
看着堆积如山的鲛纱,阿蓝很是疑惑,为什么大家族们不去寻找瀑布的所在,反而要用鲛纱模仿瀑布的样子呢?
阿蓝想不通,阿蓝只能继续干活。
鲛纱轻轻地飘起,透明的影子拂过阿蓝的侧脸。
2阿蓝被指定为圣女了?
这是第几次了呢?厷透又罢工了。明明已经到了交货的时间,这家伙却始终不见踪影。大家都不想顶他的工,但鲛纱的运送总是催得额外紧。在例行的倒霉蛋抽签后,可怜的阿蓝成功被选中了。
阿蓝一边推着货车,一边在心里犯愁,这段时间又有多少鲛纱没洗,晚饭又要少几条小鱼干。
当鲛纱随着货车一起裂开之后,阿蓝的烦恼和心态也整个裂开。
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?阿蓝躲在半截货车板的后面,小心地探出头。四周很混乱,蓝色的人和黑色的人打作一团,兵器相接之间擦出火光。
阿蓝还看见对面有一顶很漂亮的轿子,在顶侍女班的时候见过,所以认识。上面坐着一个老婆婆,身上带着不少亮晶晶的东西。当然,阿蓝第一眼就看到她并不是因为她穿得如何,而是这位老婆婆坐在了断裂的轿子上,不,应该说,她正凭空坐着,似寐非寐。
忽然,这位婆婆睁开眼,直勾勾地看向阿蓝。
一滴水从婆婆手里飞出来。
阿蓝马上缩回去,还是没躲开。那滴水凉凉地贴在额头上,一下子又变得滚烫。
身后转来什么人摔倒的声音,蓝色的人冲过来,把阿蓝拽到了轿子旁边。
神婆当场宣告了圣女诞生的消息,阿蓝一脸懵地被带到了海都。
就在阿蓝试着问鲛纱的事情该怎么办的时候,亮晶晶的老婆婆,应该叫神婆,告诉她以后不用管这个。
于是莫名其妙住到圣地里的阿蓝,翻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咒文。
念到第三句,阿蓝把手上的东西甩开,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发呆。
额头上的水滴散发出丝丝凉意,四周泛起幽幽的蓝光,阿蓝回想起受封时的情景。
额前的水滴印记尚留余温,阿蓝捻着雪白的裙角,滑溜溜的圣女服饰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,不过,她很喜欢裙上海蓝色的丝线。
神婆漫长的讲说还未结束。大意就是几年后会有一场大灾难袭来,而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一世代唯一的圣女。
终于等到结束。神婆拄着拐,敲敲地,四周布满的侍卫立刻退下了。
神婆简单地嘱咐了阿蓝几句,并且向她强调:无论先前是什么身份,在做什么事情,都必须全部抛在脑后,现在,只能以“珈蓝”为名,一心练习咒文,每天在圣地祈祷,想办法渡过这一次的劫难。
珈蓝从此将每一天都献给了练习和祈祷,尽管她连字都不怎么认识。
虽然不必再为生计担心,今天的她依然在为饭里有没有小鱼干发愁。
嗯……还有额头上凉凉的小水滴。
3圣女不见了
圣女珈蓝不见了,不是因为没有吃到小鱼干,虽然确实没吃到。
当时的情况,据圣女卧房外的侍女所说,是一群黑衣人劫走了正在睡觉的圣女,因为当她们冲进房间的时候,里面已经没有人了。
蓝衣的侍卫沉默不语。寂静的房间好像从未住过人。
已经跑远的阿蓝她扯了扯身上宽大的连帽黑衣,她的四周围满了穿着夜行衣的人。远远地,她看到一个跟她身形相似的女孩正开心地转着圈。蓝色纱布跟随手臂舞动,像天边飘来的一道银河。
她也散发着小水滴那样的蓝色光芒。
应该是比我更适合的人吧。
阿蓝扯了扯兜帽,加快脚步。
周围一圈一圈围着阿蓝的黑衣人似乎越包越紧,阿蓝不能从人缝里看建筑物往后跑了。
路上很无聊,阿蓝找到一个看起来有很多话的矮个儿。
他挠了挠像金枪鱼嘴那么长的鼻子,眼球骨碌碌地转,大概转了两三圈之后他就开了话茬。
于是阿蓝就在重重包围中听长鼻子讲故事:
传说海族以前都是长着尾巴的俊男美女,在大海和星河中快乐地遨游。忽然有一天,“上面”和“下面”都被巨大的盖子包围,一天天逼近。“再这样下去,迟早有一天会被夹扁的。”名为“目”的人说。“我们要想办法祛除它。”名为“智”的人说。“我来做祛除的道具!”名为“器”的人说。“我来做加强法力的衣服!”名为“织”的人说。“我来制造祛除的祭台!”名为“筑”的人说。“我来寻找有能力祛除的人!”名为“夜”的人说。
网层层逼近,颜色看起来越来越漆黑浓郁,甚至越发粘稠。海族把准备好的一切摆放在祭台之上,只等“夜”找到能够祛除大网的能人。然而板子已经快到祭台的边上了,“夜”依旧没有出现。
就在人们陷入绝望的时候,远处传来一阵规律的“啪啪”的声音,人们从未听过这样的脚步声。
终于,一个用双足走路的人出现。她拿起名为“罡”的扇子,披上名为“淼”的纱,在祭台上吟唱着奇妙的歌谣。利刃般的飓风割裂了大网,海族终于从危机中幸存。然而那个双足的神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顾不上至今不知所踪的“夜”,海族举行了盛大的欢庆节日,选出一位最美丽的女孩作为“珈蓝”扮演女神,接受海族的崇拜和感谢。
至于圣女净化灾厄就是后话了。
4危险逼近
似乎是讲到忘情,阿蓝看着长鼻子在有限的空间里,跟上台演讲一样用力挥舞双手:“近几年三大家族对于节日的排场越发地夸张,这回以蓝家为首的派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做了个纱瀑,还不是被我们唔截了唔唔……”
长鼻子好像还没说够一般,伸长了手想去拍身侧的高个子,被按得更矮了。高个子瞪了一眼阿蓝,移开了视线,又转回头注视。
阿蓝看他有些欲言又止的,好像在斟酌语句的时候,他却一开口发出温柔的声音:“小姐,很快就要到了……不会有事。”
阿蓝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“小姐”。
到地方后,黑衣人们很快就散了。
阿蓝看着熟悉的景色,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。
刚从小门溜进去,远处传来厷透的喊骂声,阿蓝赶紧拿起绞纱。明明已经好多天没干活了,厷透却没走过来数落她。
声音逐渐远去,阿蓝也开始走神,但她想到的不是海天之崖的传说,而是在圣女府中天天背诵的咒文。她想到长鼻子讲的故事,试着轻声吟唱,晦涩的咒文就像流水一样顺利地连了起来,她看见黑色的迷雾,看见纯白的羽扇,看见刻着符号的高台。
她还听见人们的哭声和祈祷,感受到大量恐慌和悲伤。
脑中涌入很多温暖的记忆,尽管不属于自己。
女孩在家人怀里讨糖水吃,老妇喝着重孙喂的白粥,情人在树下相会,师傅向夫人炫耀自己徒弟的成果,将军躺在藤椅上晒太阳,领主听着手下汇报今年的收成……而这之上是一片阴森的黑雾。
阿蓝皱眉,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有脏东西泼到鲛纱上似的感觉。
阿蓝心里很烦躁,她拉了一段鲛纱盖在自己身上,杂乱的声音和各种情感依然源源不断地涌进来。
双腿很痛,心也很痛。
遮天蔽日的黑雾出现在头顶,天色忽然暗下来。阿蓝这才发觉整个工场已经没有人了,也许之前厷透的喊骂是在赶人?来不及细想,阿蓝拼尽全力向外面跑。
“你怎么还在外面跑?快回家,全城戒严,谁都不许出门了!”一个妇人顶着一大盆米跑回家,看见刚跑出工场的阿蓝喊道。
“我,没……”
妇人看阿蓝呆头呆脑的,啧了一声,拽着阿蓝跑进家门。
5天黑了
阿蓝被妇人从头到脚训了一遍,现在被安置在阁楼里。
透过不知道为什么要安在这里的小窗,阿蓝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鲛纱穿出来了。透明的头纱如今沁出天蓝的色泽,没有固定住却稳稳地飘着,也许是额头重新亮起的小水滴使得这样无风鼓动的事情发生?
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,阿蓝低着头叹气,意识一沉。
珈蓝觉得腿很酸,一会儿又觉得很痛,试着睁眼,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,身体像被什么甩来甩去,完全感觉不到地面在哪里,溺水般胡乱地挣扎着。
许久,眼前从模糊到清晰,珈蓝看到雪白的细沙瀑布一样落下,没来得及惊叹,一个墨点出现在瀑布中,依稀看得出是个人影。白沙如狂风撕扯着那个人的身体,珈蓝看见有鳞片飞溅出来。
那些鳞片很美,像蛋白石一样,闪烁着彩色的虹光。
难道不是人,是鱼?
被苍蓝的水光包裹着,双足上残留了最后几片鳞的人缓缓地落了下来。
墨色的人并未理会珈蓝,或者说她看不见珈蓝。
珈蓝想跟着她,却一步踏至另一个地方。
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祭坛,上面摆放着传说中提到的扇子、纱衣,墨衣之人很快祛散了危险。
很多长着尾巴的人开心地拥抱、欢呼,却没有人看到他们的英雄力竭倒下。
白沙吞没了那位英雄的身体,祭坛上什么也没有留下。人们只当是天降的神人不喜喧闹悄然离开,没有人去关心那个不见了的身影。
珈蓝没能在白沙消失前碰到她。水滴指出了方向。
沿着荧光小径回到瀑布下,沙瀑比先前还要汹涌,好像在发泄愤怒的情绪。
一道萎靡的声音幽幽地从沙子中传出来:“以我的一切为代价……我白夜再次许愿,让他们感到痛苦!”
“可笑吗?”水滴化成夜的模样,嗤笑着看向珈蓝,“多么丑陋啊。只是被收回代价就诅咒着对此一无所知的人。”
“可我不甘心!为了他们,就为了他们!我失去了尾巴!还失去了自由!却没有一个人记得我!没有人在意我……”
沙瀑随着夜的胸口起伏,猛烈地旋转、扭曲。
“我当时最希望的就是夺走他们的尾巴……”
“不过看你的样子,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“而我却为了这种事情出卖了一切。”
“可笑,真可笑。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……
圣地。
神婆一脸怒容,看着高高的祭台上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。
假圣女刚碰到羽扇就被划伤,流出的血反而让黑雾更加猖獗。没人敢去拉走这个在原地扯着嗓子哭喊的姑娘,不如说,是蓝家希望这个漆家的女孩谢罪。故意抬高的交谈声刺进女孩的心,好像连这黑色的灾难也是因她而起。
“住嘴,都给老身安静!”神婆用力将拐杖拄向地板,强大的力量扩散开,各大家族都噤了声。
“现在可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,尽快把圣女找回才是正事。”白家的族长适时发话。
神婆看了一眼白族长,没有反驳。
这位看起来胸有成竹的白族长挥了挥手,一个白衣的使者领命而去。
那些心思各异的人怎么样与珈蓝无关。
早在白衣使者找上门前,醒来的阿蓝就去了海天之崖。
这里就像是海族的尽头,完全没有一丝黑雾的气息。
只有这里四季如一,从未变易,完全是另一个世界。
阿蓝最后望了一眼还在崖沟里的老婆婆。老婆婆第一次露出怜惜的神情,向阿蓝伸出手。
珈蓝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6珈蓝终局
炽热的水滴印记唤起圣女珈蓝的神力,珈蓝一步一步走上高耸的祭台。
她走一步,黑雾就退一步。
珈蓝登上祭台,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羽扇。
白族长激动地高声喊话,告诉圣女祭祀的第一步是先背诵祷词。
珈蓝皱了皱眉,瞥了眼默不作声的神婆,还是照做了:“此身即……”
走神的老毛病又犯了的珈蓝,此时正在心中默默抱怨着台下赶鸭子上架的行为,即使是之前眼看着被搬下台的那个女孩也要比她更清楚流程吧。
漫延的黑雾让珈蓝不得不集中注意,随时做好吟唱的准备。
白族长正要进行下一步远程指挥,珈蓝无视了他的长篇大论,直接开始咏唱祛除灾厄的咒文。
风卷起大部分的黑雾,眼看黑雾就要被吹散,下一刻却变成了黑色的罡风吹向珈蓝。珈蓝心中警铃大作,却发现身后也被黑雾包围,退无可退。她害怕地眯起眼睛,胡乱地挥着羽扇。
天蓝的鲛纱像翅膀一样张开裹住珈蓝,身后一道金光擦着头顶飞过,挡下一道黑气汇聚的风刃。
是神婆!
珈蓝看着挡在身前金光闪闪的神婆,明媚地笑了。
黑雾似愣住一般,而后缓慢地修补着金光打穿的大洞。
神婆轻抚珈蓝的头发,回过身再次蓄力:“孩子,还是让老婆子来吧。”
珈蓝不知道该如何反应,只好呆呆地看着神婆并不宽厚的背影。
黑雾给珈蓝开了个玩笑。
一道黑光洞穿了还在蓄力的神婆。
台下早已乱成一团,黑雾肆虐,追赶着到处乱跑的海民,仿佛在嘲笑生命的微小。
……
珈蓝没学过救人,没学过喊救命。
看着倒在地上的神婆。
不知所措。
冰凉的泪水不断流下,没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办。
还能怎么办呢?
水滴逐渐变得滚烫。
珈蓝抬头看着黑雾,扬起羽扇。自由散落的金光随着珈蓝的舞蹈重新汇聚到一起,包裹在珈蓝天蓝色的神力之上,随着歌谣,一阵阵罡风吹乱了濒临撕毁的鲛纱,吹向的黑雾。
黑雾被逐渐逼退,但还不够。
珈蓝最后望了一眼海天之崖的方向,飞身投入黑雾,浓雾中亮起苍蓝色的光芒,一道屏障笼罩了整个海都。
后记
最后关头,圣女献身保住了海都,人们为她立了衣冠冢存入圣棺。然而,坚实的屏障也是坚实的壁垒,往后的数百年,数千年,黑雾都已经散尽了,再也没有人能突破这层屏障,海族逐渐腐烂在依然坚固的护罩里。最后一代族人哭喊着,埋怨着,砸开圣棺,撕裂圣衣,发尽了最后的脾气。在最后的最后,圣女依然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。也许有一天,等屏障衰弱到消散之时,才会有生命重新踏上这片天地吧。